触肢在容器中扭动,被药水触碰的皮肤就像烫伤了,这种异常会让绿灵妖感到不适,而现在她已经沉入了药水中,无时不刻发生的变化简直是一种病菌感染,身体受侵蚀的痛苦和不安能让任何有知觉的生灵发狂,何况大者的子孙,但无数次使身体增长或分裂都无法逃离这里,有某种远比绿灵妖的本能更智慧的力量在阻止它破坏这个容器。
绿灵妖理解生命,但这甚至谈不上理解,它可以依靠想象增长、分裂、老去、病变,可是它只了解能想象的,甚至只是想象都不够,想象只能使东西长出来,不一定能动,所以它们只能追逐古老记忆或者已有的成品才敢保证自己实现自己想达成的效果,这应该是永远不会失败的,否则它也不会从出生到现在都抱着这种想法,然而这种力量根本对抗不了看不见的某种东西,那种东西可以推它。
那种东西究竟是什么,绿灵妖靠现在被狂热充斥的原始思维理解不了,恐怕就是长出大脑也理解不了,它只能一次次尝试那到底是什么,用触肢去摩擦周围,触碰那种推动它的东西,但它摸不着,它身上这种被命名为构造法的智慧无法脱离触碰和干涉,触肢都摸不着又该怎么理解这样的东西,不对,反过来说,怎么可能有看都看不见、摸都摸不着的东西在推它呢?
“那日,两个赤膊的科曼达智者互殴,十分偶然的,同样的拳头相撞,一种神奇的感觉引起他们的注意。”
绿灵妖几乎不能算有意识的随意分裂和改变身体,或许是药水渗透太多了,它在活动中渐渐有点清醒,但只是开始思考这种看不见的东西是什么,试着把触肢变小变细同时对那种东西捅过去,虽然都被推了回来,它们之间却有奇妙的深度差异,要是之前她恐怕就不会注意这件事了,当然,她之前都是一整条拍过去的,恐怕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不过这种奇怪的差异就有些让她疑惑了,为什么增加了反而有的就能离得更远了,她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像是水面是不在乎所谓的同时有好几个进入的,要是瀑布就会轻易冲断了,这种感觉就像有什么均匀的洒在每一处,可是每次要插过去的时候,又会变得不一样。
这到底是什么?
“那神秘的吸引力,体内的法力没有掠夺对方,也没有被对方夺取,它们在这完全一致却方向相反的动作中达成了某种平衡,科曼达智者随即开始疑惑它是什么,随后两位大师继续互殴,期盼着探求真理。”
绿灵妖谈不上做了什么猜测,只是靠本能的增加了小型触肢,用有点差异的速度往前刺,出乎意料的是其中有一条触肢毫无阻力的穿了过去,就像在它离开时仍阻拦着其他触肢的神秘力量不存在,这让她有了点概念,逃离的触肢和里面的思想却迅速被摧毁,她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那种东西被加固了,它变得更不稳定,之前还可以测出深浅,现在就算滞空都会被主动改变的那种东西的深浅碾碎,而且更多那种东西出现在了附近。
这种感觉很不正常,那到底是什么?
“为了测试的准确,他们历时二十年,凡是无意间改变了彼此的法力、体能和任何可能影响结果的条件,他们就会立刻解散,等身体恢复再进行。终于,他们在一天再次成功了,居然是需要连呼吸和心跳都一致,这可能还需要法力的无意间运动都相符。但这就是问题,如果一切都相符,唯一的差异是相反的动作,那抵消它的是什么?”
精灵女法师隐约有了点猜想,但她只能理解到变化前的这种力量,还不确定变化后是否是同一种东西,所以她用浑身几千只真实的眼睛看向那些东西,其中最小的几只眼睛看见了空气的扭曲和热量的奇怪扭曲,她过去从来没思考过这件事代表什么,只以为这是生命的停留比它的行动会慢一拍。
“科曼达人们聚集起来,由这两位大师带头,记下他们搏斗时的步伐变化,也有人从搏斗时攻守变化的动作中参悟,更有甚者讨论为何还需要法力波动的一致,难道双方像两面凹凸不平的石板,不恰好一样就会刮掉什么?”
精灵女法师长出了新的眼睛,用来看那些“扭曲”,紧接着她看到了面前是近三十团“扭曲”,它们根据各自独立的速度、运行轨迹、形状和大小交叉运动,最神奇的是它们在交汇时居然不会摧毁对方,而是短暂的融合,再在离开重叠路径时恢复原状。
“拳和拳,臂和臂,肩和肩,头和头,背和背,腿和腿。同一个动作,同一处肢体,仅需面对面就可以抵消。”
精灵女法师猜想了一下,觉得是不是只要它们交叉消失了就可以过去了,但手指刚戳进其中一个因扭曲交叠而看不见它们的区域,手指就一下被磨掉了,倒是不疼,可是她想来想去都不知道为什么。
“不是消失,而是同时刨着彼此,不是消除,而是一起牵引至中间再无他物。只是索取对方并不智慧,究竟如何发生了它才是智慧,可以通过索取达成平衡——不是互换法力,而是真正的没有一方被夺走——这已是惊世智慧。”
虽然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精灵女法师隐约有了些猜测,触肢旋转着向上移动,对那些扭曲拍过去,触肢和扭曲接触的时候,不少被磨平,但只需要迅速调试就能正好使双方相抵,不时扭曲交叠,触肢还会被摧毁,可这也一样,只要交叠产生的看不见的东西用更多时间磨平触肢,在它们分开之前触肢就能改造自己,结果是它正好能发出与之相抵的力量。
“科曼达人开始观察那到底是什么,大师们效仿之前的行为,也传授同样的方法给更多大师,他们一起行动,发觉结出固定的阵型能测试这种奇妙的力量的最远距离,他们以一支羽毛在三十人大阵中抛出,羽毛随力量绕着大师转圈,随后不同距离的大师同时运功,又有科曼达人在一旁地上尽可能准确的画出羽毛在空中的转动,每个大师身边居然有无数神秘的线条往外抛出又归于自身,除此之外还有的线条前往了其他大师那里,又有的直接离开了阵型。”
精灵女法师试着往上推,之前扭曲还会磨碎她的触肢,现在已经变得有点像是木板了,但这样只能让她与扭曲不干涉彼此,敲了敲扭曲活动的那层东西,感觉像是和附近的什么板子完全合为一体了,所以她把触肢的力量加大了一些,集中注意力,在扭曲变化之前,对所有扭曲相反的方向转起触肢,突然发力拍了一下,没有任何声音的反馈,也感觉不到哪怕打碎骨头的触感,只有种气流进入这里的感觉,触肢微微抖了一下,那层东西就自己飞了出去,在半空中变成法力物质消散了。
精灵女法师也没有干看着它飞出去,也从奇怪的容器里出来,但刚探出头,就听到一阵空气中的沉闷响声,忍不住看过去,就发现眼熟的房门被一身不知道是什么的浆糊的女酒鬼粗鲁的拉开,虽然也没有什么和奇怪的声音相符的破坏迹象,但她总觉得这可能是女酒鬼开门的时候太用力把门缝间的空气弄出声了。
女酒鬼拖着什么玩意进来,精灵女法师也回头看了看这里,发现这里居然是女学者的房间,她的记忆只到在门口和女学者交流,剩下的不太清楚了,说到这里,史莱姆那边还有事要干,“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那里还有工作要善后……”说着她想问女酒鬼,跟着对方看过去,发现女酒鬼正在拖着东西到房间角落,女学者不知道为什么正脸色很差的尴尬笑着,而且她还不知道算躺还是倚靠的坐在那里,一边抱着被精灵女法师带来的活死兽,一边对女酒鬼半举着骨灰笔,浑身发抖。
女酒鬼倒是没在乎这事,把东西拖到女学者前面,一下子丢下,害女学者的表情更差了,不过她看起来完全没发现,只是擦了擦汗,让房间里被她一身的恶臭污染,随口说了句,“我给你整了个大的,给我评评这个怎么卖,要是你有魔道具要做可以告诉我,我可以直接采购拿去倒卖,亲姐妹明算账。”
“艾丽莎,这是什么?”精灵女法师把身子缩起来,又用皮肤给自己弄了身衣服再长出皮肤,离开奇怪的容器,到了女酒鬼边上,女酒鬼无所谓的看了看她,这时候她正好看清楚了,女酒鬼拖过来的是个像藤蔓和奇怪的内脏组织编织成的黑色大袋子,说是像心脏又不像,因为心脏上的大血管没有它的藤蔓部分多,这上面怎么都有八个。
“绿灵妖也会偷懒?”女酒鬼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自己每天都在做的事,但精灵女法师解释了一下是为了什么来的,她有点心虚,伸手指着地上的东西解释起来,“这个啊?我在地下逛街发现的,还有这个。”她伸手在那身连体衣里摸了摸,从可能是屁股的什么位置摸到了个东西,又抓着挪了挪,从领口把一个可能被她坐烂了的陶瓷面具拿了出来,得意的炫耀了一下,“看,我俘虏的小长人。”虽然她是这么说的,面具上的裂痕正在慢慢流出黑色血液,看起来也没有晃动它的腿,怎么看都不鲜活。
“………………”女学者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保持尴尬的微笑,脸色非常差的看着这两个东西。